这回是真的。

12月27日下午5点整，中央纪委网站权威发布：中国联合网络通信集团有限公司原党组书记、董事长，现中国电信集团公司党组书记、董事长常小兵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其实从26日起，坊间关于中国电信董事长常小兵疑似“失联”的消息就开始在行业内部悄悄弥散开来。无论是办公室门上的封条还是被突然宣布推迟的年度工作会，似乎都是某种不祥的征兆。在故事书的微信群里，甚至有微友打趣道：“常在河边走”都快成了流行语了。

直到刚才，手机上收到了中央纪委网站客户端推送的这条消息，一切都尘埃落定。

从昨晚起，就收到了不少媒体、自媒体的文章，矛头都直指这位联通前任一把手，猜测的有、质疑的有、幸灾乐祸的有，甚至落井下石的也不在少数。

一篇篇所谓的“深度分析”或者“惊天爆料”看得人十分心塞，作为通信行业的员工，我不禁长问一句：“通信行业，到底怎么了！”

是啊，到底怎么了？从2009年起风的中国移动反腐风暴，让曾经引领通信业快速奔跑的中国移动陷入了最为复杂而激烈的困局，体制纠结、历史惯性、变革风险，让通信行业的这艘巨轮经历了难以置信的危机。直到今天，中国移动内部形成的那种“万事求稳”、“一切都要合法合规”、“按流程办事绝不例外”等难以言错的企业文化都让人难以忍受，不少精兵猛将最终选择离开体制，去做真正想做的事。

这，或许就是反腐对中国移动最大的伤害。

中国电信虽然不在风暴中心和舆论焦点，但在今年6月的中央巡视组巡视过程中，也暴露出了不少问题。巡视组指出：中国电信一些下属企业“四风”问题表现突出，有的企业领导人通过不同方式谋取非法利益，涉嫌严重违纪违法。其中特别点到了北京电信、上海电信等公司。一些企业领导人充当掮客，利用“人脉资源”聚敛钱财；有的利用职务便利为特定关系企业承揽业务提供帮助；有的违反集体决策制度，通过终端营销和合作外包谋利；有的收受下属人员贿赂，为其职务升迁给予关照。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但在国有企业内部，绝对有足够的影响力跟破坏力。

中国联通也难逃一劫。早在2014年年底，中央第八巡视组就进驻中国联通开展了为期一个月的专项巡视。而此前，联通已有两位高管落马。当时，微信上盛传的一张照片就是常小兵在接受中央巡视组谈话时表情凝重。彼时，对于常的去处，坊间就已经开始猜测是否要“出事”，然而最终却“不了了之”。没想到，不到一年，常小兵就在电信“被查”，让人唏嘘。

算起来，常小兵是2009年以来“被查”的最高级干部，也是唯一一个“一把手”，运营商的反腐风暴，正在让整个通信行业共同经历前所未有的“关键时刻”。

履历显示，常小兵于2004年11月调任中国联通出任董事长。在他主政联通的11年间，中国联通平衡GSM\CDMA两张网络左右互搏的局面，直到2008年将CDMA移交给中国电信。在3G时代，中国联通率先提出“六统一”，打破了省分公司各自为政、条块分割的系统格局，建立了一套类似于互联网公司的全国性业务系统。中国联通也是三家运营商最先与苹果公司开展合作的，在3G时代，借助苹果终端的巨大吸引力，中国联通在中高端市场上一路披靡，曾一度让守成者中国移动陷入被动。在业务服务创新方面，联通也一直十分激进，无论是早期的掌上营业厅，还是后来与微信合作推出定向流量卡等，都显示出联通在新事物方面的积极大胆。

不怕失败，大胆是错。这至少是有担当的表现。

而这，恰恰是当今通信运营商最缺乏的精神。

然而，常的“被查”，或许能将通信业最后一丝创新的勇气彻底掐灭。“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或将成为运营商干部的“新常态”。这才是最最恐怖的。

诚然，规范企业运作，依法治企、从严治企，有效遏制腐败风险隐患这些都是法制社会必不可少的要素，但如果真的让反腐扼杀了干部的激情与创新，对于企业尤其是通信运营商这样亟待改革创新的传统国有企业很可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有人推断，中央如此安排或与电信联通合并有关，我并不这样认为。一方面，主管反腐调查与企业合并的部门并不一致；另一方面，二者合并存在很多现实问题对于行业其实并无太多益处。我更加关心的是，三家运营商管理层及各级管理人员看到这则消息时，心态会产生怎样的变化。

记得艾略特在《空心人》中写过这样一句：“这世界轰然倒塌了，不是轰然一响而是嘘地一声”。

如此这般，真叫人无可奈何。